漫天的雪花在盘旋飞舞,落在同样雪白的街道,还有时予心的身上。
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?
他其实经常会做梦,但通常在梦里他的意识并不清醒,甚至好像没有脑子。
但在这里,他不仅知道自己是谁,身处何地,还知道他必须要回到原来的世界,为此,首先要找到她。
虽然那个有着和时瑶一样外表的白裙少女还未出现。
时予心又来到商场,走进那家咖啡店,意外地发现吧台上有一份咖啡套餐还未被取走。
抱歉了,素未谋面的陌生人。
一口咖啡,一口猪排三明治,时予心默默地感谢这位注重生活仪式感的客人,视线转回吧台上,却又看到一份一模一样的套餐。
再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桌上,那份早餐果然不翼而飞了。
“那就再来一份呗!”时予心歪头想了想,起身过去取餐。
咖啡的拉花还是刚刚做出来的样子,猪排三明治也是完整无缺,但时予心的肚子并没有饱腹感,也就是说,他并没有吃下去任何东西。
就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刷新了一遍。
但他还保留着享受第一份早餐的记忆。
取到第四遍,咖啡店的门口终于出现一抹纯白的身影。
“抱歉,久等了。”少女款款来到时予心对面,拉开椅子坐下来。
时予心头也不抬地说:“来了就好,让我先吃完这份,我怕我视线一离开,它又变回到那边的柜台上。”
少女掩嘴一笑,果然很听话地坐在那里,静静看着时予心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了下去。
时予心满足地呼出一口气,转头再看吧台,那里果然又有一份新的套餐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
“这里是静止的世界,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处在绝对静止的状态。恰恰相反,这个世界所有物体都处在一个临界点,当你伸出手去干涉它们的状态,临界点被打破,这些物体就演化成一种不稳定的状态。”
“……说人话!”
“你吃了,但也没有吃。咖啡在你手中,也在柜台上。”
“量子力学?”
“你可以认为是这样。”少女又是淡淡一笑。
时予心忽然站了起来,一字一字地说:“我要回去!”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,上一次是巧合。”
时予心默默走到吧台,在工作台上找到一把切水果的小刀,反手握住,将刀尖抵在心窝上。
“据说,逃离梦境最好的办法,就是自杀。”他神色淡然地说。
“你敢扎下去吗?”
时予心手上陡然发力,餐刀破开表皮,刺入一公分左右的深度!
“不好意思,手抖了一下!”
少女猛地站了起来,神情严肃地看着时予心,双手不自觉地抓住裙摆,眼中露出一丝动摇。
“怎么,心疼我?”
槽,痛是真的痛,方是真的方!时予心只能祈祷对面赶紧破防,将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。
“你还觉得这是梦?你是笨蛋吗!?”
“我不管这是不是梦,我要回去!”时予心大声说。
少女沉默了一阵,忽然向时予心一步步走过来。
“等等,你要干嘛?别过来,我真的要扎下去了!我说真的!”
然而看到眼前少女泪眼朦胧,时予心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一秒泄光,任凭对方握住他的手,将小刀慢慢拔出。
“不要这样伤害自己,好吗?”
时予心本以为那道伤口就像那些咖啡一样,眨眼就能痊愈,没想到鲜血还在不断地流出来,浸湿他的上衣。
少女低声骂了几句笨蛋,不知从哪里找来布条,给时予心包扎好。
“你以为你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吗?也不想想为什么只有你一个能够在这里走动。”
“作为我的造物,你确实挺合格的,就是能不能换件衣服,比如女仆装什么的。”时予心无聊中逐渐放肆了起来。
“呵,对妹妹竟然有这种想法!”
“但你不是她啊!”
少女怨念地瞪了他一眼说:“然后呢,穿上女仆装,还想让我叫你主人是吗!”
“不错,再叫一遍!”
少女猛一用力将布条勒紧,时予心立即发出杀猪般的痛吼。
包扎完毕,沾血的小刀,还有裁剪下来的布料,全部都回到了原处,除了时予心身上的部分。
“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,怎么回到原本的世界。”
“到你能自如运用这个能力的时候。”
时予心扶额说:“我会闲着没事干把自己关在这种世界里?”
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使用能力却不需要代价?”
“我确实很想知道!”
时予心也曾纳闷,自己动用能力的时候也没见消耗身体多少能量,或者缺失哪个部分。魔法少女不都是这样吗,需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才能变身。
难道因为自己是魔法少男?
“我只能给你一些提示,至于答案,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。”
“我会在那个时候重拾记忆,成为救世主或者是大魔王,是这样的发展对吗?能不能来点新鲜的,这套路我都看腻了!”
少女忽然指着窗外问:“知道那是什么吗?”
时予心顺着指尖方向看去:“路灯?玻璃?大楼?”
“我指的是那些雪花。”
“那不就是雪花吗?”
这是什么轻小说式对话?
少女吐出了两个音节,可不知为何,时予心的脑子仿佛突然短路了一样,无法将两个音节与所学的语言文字匹配起来。
“你看,虽然我可以说出来,但你无法理解我说了什么,这也是一种禁制。”
还自带语言隔离的!?
“总之,那不是雪花对吧!”
少女微笑着点点头。
“那我究竟是什么?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自己现在是几岁了?”
“当然是青春美好的十八岁了!”
“不对,我指的是生理年龄,也就是你真正度过的岁月。”
“那当然是……不对,等等……”
没错,单纯计算自己出生的年月到现在,时予心确实就是十八岁,但别忘了,他拥有可以改变体感时间的异能,而且为了生计,他正在无可避免地高频次使用着这个能力。
他度过的时间,可比任何同龄人要多太多了!
想到这里,时予心莫名产生了一种恐惧感,对真相的恐惧。如果真如少女所言,当他知道一切之后,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。
“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,但是看来时间不够了。”
时予心肃然惊醒,转头看向窗外。
雪,停了。
这一场梦很漫长,却又很短暂。时予心醒来的时候,梦中所见所闻依旧历历在目。他坐起身,伸了个懒腰,胸口处却闪过一阵撕裂的刺痛感。
怎么可能……
他慌忙跳下床,推开门跑进卫生间。此时时瑶正好蹲在马桶上,时予心冷不丁冲进来将她吓了一跳,张嘴就是一声尖叫!
“哥哥你这个变态!”
时予心昏头转向的就被推出了卫生间,他愣了好一会,忽然想起时瑶房间里有一块落地镜,转身推门而入,在镜子前掀起自己的上衣。
略显轮廓的胸膛上,心脏的位置,赫然有一个正在渗血的刀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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